德国移民政策危机重重

本篇文章2663字，读完约7分钟

[尽管包括德国在内的欧盟国家已经开始收紧边境政策，以限制难民的进一步流入，但难民的移民趋势是不可避免的，更注重经济成分的长期融合政策可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很久以前，默克尔重申了她一年前的主张，面对难民危机，“我们能做到。”面对柏林地方选举令人不满意的结果，一贯强势的总理不得不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回到过去。与以往的断言相比，虚拟语气的表达明显减弱了很多。在这方面，默克尔的解释很有回旋余地。她不认为她的难民政策是错误的，但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来做更好的准备。

德国真的没有准备好。根据德国联邦移民和难民委员会月底的统计。截至2016年8月31日，今年难民申请数量已超过56万，同比增长144.1%。但默克尔在早些时候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难民人数已经大幅下降。对此的解释是，这种差距可能是由于入境人数和申请人数之间的时间差，也就是说，虽然他们已经入境，但还没有时间申请，或者由于处理能力的限制，德国各级政府都没有接受申请。从这个角度来看，默克尔的解释是可以原谅的。如果各级政府的准备更加充分，对德国社会和人民的影响可能不会那么大。真的是这样吗？

德国政府处理难民危机的信心在于对问题的短期预期。在难民涌入的时候，德国政府一再声明，根据日内瓦公约，即使是难民也只能享受三年的临时保护，应该在战后返回自己的国家。德国政府参考了以往的经验，因为在1990年代从前南斯拉夫来到德国的难民中，据说有70%已经返回。根据这一政策的预期，最终只有大约3亿难民会留在德国，而那些留在德国的人应该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这是对德国劳动力下降的有益补充。

这个估计显然有点过于乐观了。与前南斯拉夫难民相比，难民的三个主要来源是叙利亚、阿富汗和伊拉克。虽然他们移民的原因都是战争，但移民国和入境国之间的经济差距足以让难民留在德国寻求长期地位，更不用说难民中有不少经济移民。可以预见，难民移民甚至寻求国家地位的长期趋势是难以避免的。在这方面，短期难民政策显然无效。

德国和土耳其的移民与目前的难民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具有一定的政策参考价值。

德国和土耳其的移民已经持续了50多年。1961年10月30日，德国和土耳其签署了一项劳工招聘协议。当时，所有的招聘协议都有一定的年限，但到期的土耳其劳工并没有像德国政府希望的那样返回土耳其。到1970年，来自德国和土耳其的移民人数达到442，000人。尽管德国在1973年停止了这项协议，但来到德国的土耳其移民通过使用团聚签证带来了更多的移民，因为他们担心与亲友分离。到1980年，德国有超过165万土耳其移民，占全球土耳其移民的近70%，德国移民的五分之一以上。1983年，当时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颁布了一项促进移民回归的法律。这项法律确实促进了土耳其移民的部分返回，但它不能改变德国作为土耳其移民首选移民国家的地位。此外，土耳其的军事冲突给德国带来了更多的土耳其移民。2012年，在德国出生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土耳其移民人数首次超过第一代移民，这表明土耳其移民已经在德国扎根。

可以看出，虽然当时进入该国的土耳其劳动力受到协议的限制，但协议并不允许移民在期限届满后返回，而是从短期逗留2-3年改为长期逗留。在德国联邦移民和难民局的移民返回统计中，土耳其移民很少出现。更稳定的土耳其也很难吸引德国移民的回归。饱受战争蹂躏的中东会很快赢得人民的回归吗？

那么，眼前的问题是，如果难民移民，德国政府准备好了吗？五十年并不短，但德国的移民政策仍未准备好。

直到1993年，1913年的《国籍法》才得到修订，然后新的《国籍法》于2000年生效。此时，在德国生活了几十年的外国移民可以选择入籍。2005年，政府开始提供学习德语和了解德国国情的“综合课程”，并要求在入籍前参加这些课程。

因此，尽管它已经生根，德土移民的融合程度仍然令人担忧。尽管当时移民进入德国有许多不同的原因，但进入德国后的生存实际上是一个经济问题。

由于当时德国政府设定的劳动力招聘的短期目标，这些早期移民不受入境门槛的限制。数据显示，即使在1990年、2000年和2010年，德国土耳其移民的教育水平也明显低于德国移民的平均水平，就业率不到50%。教育背景和低就业率直接决定了收入差距。在土耳其移民集中的北莱茵-威斯特伐利亚州，土耳其移民家庭的收入占该州平均收入的50% ~ 70%，且波动较大。

不能完全融入的土耳其裔移民选择了平行的生活方式，但这也导致了城市生活和经济的分层和分化。柏林的新科隆和科隆的“小伊斯坦布尔”都居住着土耳其移民，就好像他们是德国的土耳其城市一样。然而，德裔土耳其移民的归化率较低，普遍存在的现象是，他们对自己的生活环境有很高的认可度，但对德国的认可度不高。

2010年，默克尔在一次公开演讲中承认，德国在建设多元文化社会的努力中失败了。对于德国和土耳其的移民，希望通过加强德国和土耳其之间的经济联系，为来自德国和土耳其的移民创造机会，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德国社会，改善他们的经济条件。

事实上，德国政策和学术界对难民和移民的经济期望仍然非常明显。

这一预期的背景是德国人口的自然增长率几十年来一直为负。近年来，由于移民的贡献，人口增长率一直保持正增长。在过去的两年里，由于难民的涌入，德国的人口已经达到了新高。截至2015年底，德国人口达到8820万，比2014年增加97.8万，人口增长率为1.2%，为德国和德国统一以来的最高水平。

2015年11月，德国经济研究所(diw)在主任兼政府经济顾问marcelfratzscher的领导下完成了一份研究报告，认为包括难民在内的移民首先是德国的一个就业机会。报告称，如果我们借此机会增加对基础设施和教育的投资，乐观估计最迟将在2018年给德国带来正的经济增长势头，而悲观估计最迟也将在2026年给德国带来正的经济增长势头。如果移民回国，这种积极的影响将波及到移民国家。

但是到目前为止，移民政策的经济成分仍然很难看到。例如，在德国受到高度赞扬的职业培训也将把非德国国民拒之门外，即使他们有多年的居留证明。

在默克尔2010年发表演讲后不久，难民开始涌入欧洲，由于其长期性，难民危机逐渐演变为移民危机。由于入境方式的突然性，入境门槛低和预期回国的问题比已经在德国的移民更为严重。尽管包括德国在内的欧盟国家已经开始收紧边境政策，以限制难民的进一步流入，但难民移民的趋势是不可避免的，而更注重经济成分的长期融合政策可能是明智的选择。

(作者是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