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修订贸易救济立法 “逆全球化”将成新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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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世贸组织成员在针对中国出口产品的反倾销调查中使用“替代国”数据的做法应于2016年12月11日终止。15年前，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时被列为“非市场经济国家”。

鉴于第15条规定的时限即将到期，中国因多年缺乏市场经济地位而引发的反倾销有望结束。

出人意料的是，在当地时间11月9日，欧盟委员会针对中国在今年年底提出的市场经济地位要求，提出了一种新的方法——“市场扭曲标准”，以评估中国制造商是否以不公平的低价倾销钢铁和其他产品。

对此，外交部发言人鲁抗10日表示，中方认为欧盟委员会取消“非市场经济国家”名单的建议反映了欧盟履行第15条义务的意愿，中方对此予以肯定。但中方感到遗憾的是，欧盟委员会提出的新方法用“市场扭曲”的概念和标准取代了“非市场经济”的概念和标准，没有从根本上废除“替代国”的做法，而只是变相延续了原有做法。这种方法没有完全履行第15条的义务，也不符合世贸组织的规则。

即使在欧盟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15日，财政部发表了《第四次中法经济金融高层对话联合声明》，声明法国支持欧盟遵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的义务。

那么，欧盟为什么要继续用“市场扭曲”的标准来限制中国呢？中欧贸易乃至世界自由贸易会受到什么影响？中国应该如何回应？形势将如何变化？在这方面，将对这一主题进行详细分析和深入介绍。(辛玲)

一双已经穿了15年的“小鞋”，本来说穿上它就有时间了，但现在有人说:“不行，你不穿鞋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既然这些旧鞋必须脱掉，就把它们脱掉，但是我们必须为你准备一双新的“小鞋”。

这就是中国出口在欧盟可能面临的现状。

11月9日，欧盟委员会正式向欧洲议会和欧盟理事会提交了一份修正贸易防御立法的提案，其中提议采用“市场扭曲”的概念和标准进行反倾销。

中国常驻联合国副代表周晓明指出，由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中的一些“日落条款”将于今年12月11日到期，因此不可能再以“非市场经济地位”作为对中国实施贸易制裁的工具。条例的拟议修正案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因此，尽管该法案的规定可以适用于任何第三国，但它具有明显的方向性。

“小鞋”穿了15年

自15年前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中国被公认为本轮贸易自由化和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其快速发展和变化也对全球经济产生了深远影响。然而，在全球贸易舞台上，中国企业一直在“非市场经济国家”拥挤、有时甚至沉重的“小鞋”中挥汗如雨，有时不得不被“罚款”甚至“停职”。

根据商务部的数据，中国一直是贸易救济调查的最大目标国。自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成立以来，共有48个成员对中国发起了1149起贸易救济调查案件，占案件总数的32%。

为了说明这些“小鞋”对清装的因果关系，我们必须仔细审查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时签署的日落条款——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议定书第15条，其中包含了根据关贸总协定和反倾销协定第6条确定“价格可比性”的方法。

当时，中国被列为“非市场经济国家”，这意味着在世贸组织框架下，当中国向其出口太便宜的产品时，其贸易伙伴可以征收反倾销税。

在正常的市场环境下，要判断是否存在倾销，需要将进口商品的价格与原出口国商品的价格和成本进行比较；对于非市场经济国家，国内价格不能作为比较出口价格的基准价格。法律法规允许使用另一个市场经济国家，即“替代国”的数据来计算反倾销税。

根据第15条(a) (I)款，如果中国生产商能够证明其行业具备市场经济条件，进口国需要使用中国的价格或成本；根据第15 (a) (ii)条，如果制造商不能明确证明其在制造、生产和销售该产品方面具备市场经济条件，进口国可以使用一种不严格与中国国内价格或成本相比较的方法。

第15条(d)款明确规定:“一旦中国根据进口世贸组织成员的国内法证明其为市场经济，则(a)款的规定应终止，但自加入之日起，进口世贸组织成员的国内法必须包括与市场经济有关的标准。”

“在任何情况下，(a)款第㈡项的规定应在加入之日后15年终止。此外，如果中国根据进口成员的国内法证明某一特定行业或部门具备市场经济条件，则(a)项中的非市场经济条款可能不再适用于该行业或部门。”

上述条款意味着，自2016年12月11日起，那些将中国列为非市场经济国家的世贸组织成员将不能再使用“替代国”方法进行反倾销调查，否则将违反世贸组织规则。

总部设在日内瓦的国际贸易与可持续发展中心(ictsd)执行主任程帅华博士表示，根据加入世贸组织的协议，无论中国是否属于市场经济国家，用“替代国”取代中国产品的做法都将终止。

欧盟的现实困境

事实上，早在1998年4月27日，也就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前，欧盟就已经通过了第10号条例。905/98，即《欧盟对中国反倾销市场地位修正案》，将中国从非市场经济国家名单中删除，但这并不意味着欧盟自动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

到目前为止，欧盟的选择仍然是避免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并通过取消“非市场经济”名单和采用“市场扭曲”标准来避免违反wto规则。

欧盟贸易专员塞西莉亚·马尔默斯特？m)当她在博客中宣布这一提议时，她说欧盟经济是世界上最开放的，企业也是国际市场上最活跃的；但是“有些国家远不如我们开放，有时他们按照完全不同的规则行事。”这种不公平的贸易给我们的生产者和工人带来了压力。”

马尔·斯托特别提到了钢铁工业产能过剩的问题。欧洲钢铁行业抱怨来自中国的廉价钢材，德国五金联盟声称来自中国的倾销钢材导致欧盟失去33万个工作岗位，并导致欧盟钢铁价格下跌28%。

欧洲工会联合会的声明说，欧盟对市场经济地位有明确的标准，但中国没有达到这些标准。如果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得到承认，将导致中国对欧洲无休止的倾销，这对欧洲的制造业和就业是灾难性的。

在欧盟委员会宣布修改贸易救济法的提案后，欧盟不同的圈子也有不同的反应。基斯欧洲认为，欧盟委员会删除了欧洲议会早些时候通过的五项非市场经济标准，代之以一个不精确的新概念“市场扭曲”，这将削弱针对中国进口产品的反倾销措施的整体法律基础。人们担心，当新提案获得通过时，欧盟将处于弱势。

欧洲议会社会民主党发言人阿莱西娅·莫斯卡(Alessia mosca)指出，该提案根本没有触及最重要的一点，并认为“市场扭曲”这一世贸组织规则中没有界定的新概念的引入、欧盟委员会通过制定国家或行业报告而获得的自由裁量权以及举证责任的变更是该提案中最严重的问题。

人民党团欢迎这项提议，强调新的立法必须100%符合世贸组织的规则，并充分考虑最近的案例。瑞典议员christofer fjellner进一步指出，根据世贸组织最近对阿根廷和欧盟之间生物柴油贸易争端的裁决，欧盟委员会对空在第三国的价格非常有限。

由于欧盟委员会的提案仓促，据报道，欧洲议会预计将于12月开始对该提案进行详细讨论。欧盟委员会曾希望推动该提案在今年年底前获得通过，但目前很难做到。

此外，欧盟成员国还希望在今年12月21日前通过欧盟贸易防御措施现代化的建议。由于成员国之间的分歧，该提案于2013年4月提交。

该提案包括:在采取反倾销和反补贴措施前两周通知相关企业；即使没有行业上诉，欧盟委员会也可以发起调查，比如在可能发生贸易报复的情况下；在某些情况下，不使用“低税原则”，因为“低税原则”通常要求反倾销税的水平只需要抵消对生产者的实质性损害。

英国一贯反对修改“低税原则”，瑞典、丹麦、芬兰、爱尔兰、塞浦路斯、马耳他、拉脱维亚和捷克共和国也反对。他们担心，对许多进口产品征收高额反倾销税将增加上游生产商和消费者的负担。

反向全球化会成为新常态吗？

在欧盟委员会提案出台后，中方官员表示，欧盟委员会的提案取消了“非市场经济国家”的名单，这反映了欧盟履行第15条义务的意愿。中方对此予以肯定；然而，中国感到遗憾的是，欧盟委员会提出的新方法用“市场扭曲”的概念和标准取代了“非市场经济”的概念和标准，没有从根本上废除“替代国”的做法，而只是变相延续了原有做法，这也不符合世贸组织的规则。

比利时擅长反倾销的律师事务所Van bael and bellis也指出，欧盟委员会提出的贸易救济调查新方法不再将中国单独列出，在形式上符合世贸组织规则，但新方法的主要规则与以往针对中国的贸易救济调查相似，有可能违反世贸组织规则。另一方面，根据新法案，中国不能立即对世贸组织提起诉讼，而必须等待欧盟使用新方法调查中国产品。

总部位于布鲁塞尔的律师事务所Vvgb认为，欧盟委员会新的贸易补救调查方法显然忽视了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最近对阿根廷生物柴油案的裁决。上诉机构承认，调查机构可以使用来自出口国的信息，但它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将其返还给出口国的国内生产成本，这意味着“生产成本”必须反映出口国的现行成本，这意味着调查机构必须返还给出口国以确定成本。

但恐怕这些好消息掩盖不了另一个全球贸易自由化趋势带来的巨大挑战。

德国历史最悠久的政治基金会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基金会(friedrich ebert Foundation)日内瓦办事处主任休伯特·勒内·席林格(Hubert rené schillinger)有一个明确的判断。

在他看来，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西方世界正在经历巨大的反全球化行动，反对新贸易协定的浪潮和美国总统选举都是这一现象的例子。

除了舆论中的反全球化浪潮，世界经济也进入了反全球化阶段。自金融危机以来，全球贸易增长基本下降了一半，从每年6%以上降至3%左右，落后于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他指出，今天的世界可能已经进入了一个由市场驱动的逐渐反全球化的阶段。

"总的来说，世界可能不需要更多的贸易自由化."在18日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席林格说:“我们已经获得了贸易自由化所能带来的最大好处，而贸易自由化所带来的副作用一直存在。”如果你想通过进一步的贸易自由化提高效率，更多的再分配是必要的。”

他认为，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形势下，中国与欧洲、美国等一些主要经济伙伴之间潜在的贸易冲突应该通过务实和外交手段来解决。

席林格认为，中国可以做两件事:第一，它应该继续重新平衡经济，从纯粹的出口导向型模式转向对内需的更强承诺；第二，在国际层面，中国可以在倡导多边主义和基于规则的国际体系方面发挥更强大、更直接的作用。同时，实用主义和对一些伙伴国内经济和政治限制的理解也有助于防止可能导致最终无人受益的针锋相对的贸易战局面。